“王莺莺， 为什么天空那么高？ ”
“你看到云没有？ 那些都是天空的翅膀啊。 ”
外婆说， 什么叫故乡， 祖祖辈辈埋葬在这里， 所以叫故乡
“你好好读， 用心读， 小赤佬， 读不懂老子活活弄死你， 滚。 ”
自第二页始， 童年刘十三写下自己的计划：
背所有课文， 背不出来拼命背。
学会做应用题。
提前阅读初中课本。
期末考试进前十。
知识之光照彻灵魂， 罗老师当场发现自己失去了教师的威信。
罗老师就像镇上唯一的蛋糕房， 洋土结合， 已经
开创出独特风格
喂！
我开学了。
要是我能活下去， 就做你女朋友。
够义气吧？
“精光黯黯青蛇色， 文章片片绿龟鳞。 ”
漫长的学习生涯， 支撑他走下来需要计划和毅力。 在连绵不绝的失
败面前， 刘十三还能拥有这些宝贵品质， 基于一个简单的信念： “我没
毕业， 我下次能考好。 ”正如赌徒没离开牌桌， 因为手里还握着筹码
高考分数下来， 刘十三收获了他人生最重要的道理： 原来世界上很
多事情， 不是你有计划、 有毅力就能做到的。
窗外雪花纷飞。 智哥含情脉脉
弹吉他， 看起来很文艺， 但他桌上摆着洗脚盆， 盆里泡着四袋方便面，
热气蒸腾， 让饥饿的刘十三不知是喜是悲。
其实个人习惯这种事， 要么我同化他， 要么他污染我， 如今他吃外卖不再
洗一次性筷子， 证明已经取得了微弱的优势
我亲爱的人啊， 不管到哪里， 能否带我一起去？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 我也知道， 你不会带我去
喂！
这次不算。
要是我还能活着， 活到再见面， 上次说的才算。
小炮子， 人有一口饭吃， 还怕什么， 到哪里没有一口饭吃。 ”
家常做鱼， 一斤半最方便入味。 鱼身斜划七刀， 刷一层料酒酱油，
腹内涂盐， 塞打结的葱、 生姜块、 蒜头， 冰箱腌两个钟头。 油烧八成
热， 先炸花椒， 放鱼煎到两面金黄， 倒进泡椒和一勺豆腐乳， 加生抽、
白糖、 醋， 中火烧沸， 反复浇淋。 半碗水小火轻煮， 出锅的火候， 就只
有王莺莺知道了
智哥曾经对刘十三讲解过流行文化， 他说一线城市活在当下， 二线
城市落伍三年， 其他的再落伍三年， 至于县城小镇起码再落伍三年。 潮
流刚刚兴起， 传播到山坳坳里， 早就过气。
若再见你， 时隔经年， 我将以何致你， 以眼
泪， 以沉默
“五括号十括号这么简单的成语填空， 五光十色你想不出， 你写什
么五元十件！ 哪家店这么便宜？ 你编都不会编！ ”
“学习成绩是荣誉， 美术比赛也是荣誉， 咱们学校学生虽
然脑子普遍不好， 但非常狡猾， 可以扬长避短， 争评艺术强校。
“李老师你放心， 我选的几个成绩都特
别差， 没啥可耽误的。 ”
将来你会学到一个成语叫作
穷则思变， 其实这个成语的全文是， 穷则思钱， 富才思变。 ”
黑暗中一点一点的光，
逐渐蜿蜒向上，
密林中亮起一条灯笼做的小路
夏夜的歌声， 冬至的歌声，
都从水面掠过， 皱起一层波纹，
像天空坠落的泪水， 又归于天空。
人们随口说的一些话， 跌落墙角，
风吹不走， 阳光烧不掉， 独自沉眠。
人和人之间舒服
的关系， 是可以一直不说话， 也可以随时说话
“你少了好多跟女孩搭讪的机会， 虽然星座幼稚，
可人与人的相处， 就从废话开始。 ”
十几年前的一张写着：
喂！
我开学了。
要是我能活下去， 就做你女朋友。
够义气吧？
两年前的一张写着：
喂！
这次不算。
要是我还能活着， 活到再见面， 上次说的才算。
“有本事的人当然有脾气， 没本事的人才没脾气。 ”
我这个外孙， 从小
到大， 就是笨， 谁家四年级泡妞给人家喝酒的。 ”
三十份保单办完， 公司哪怕再苛刻， 提成得下发， 足足两万出头
刘十三惊奇： “感觉你混得比我好。 ”
球球冷笑： “说得好像有人比你差似的。
“希望和悲伤， 都是一缕光。 ”
“你可以考虑中医疗法， 不能完全放弃。 ”
“你怎么能乱想！ 四肢
健全， 受过教育， 我们家又不是穷到吃不上饭， 怎么能说死字？ 年轻的
时候就要走得远远的， 吃好多苦， 你怕什么！ 家里有人， 我老太婆在，
你就有家的， 闯得出去， 回得了家， 才是硬邦邦的活法！
癌症来的时候静静悄悄， 不声不响， 一旦长大， 摧枯拉
朽。
外婆不成了， 就想告诉你， 你要喜欢那小子， 是他的福气。 你要不喜欢， 就别管他， 随
他去， 外婆留了钱给他， 他能活下去的。 ”
“外婆， 你去过外边的， 山的那头是什么？ ”
“是海。 ”
“老家就这么好？ ”
“祖祖辈辈葬在这里， 才叫故乡。 ”
“外婆， 你会不会永远陪着我？ ”
“外婆在的， 一直在
望着这片山间的海洋， 刘十三心想， 我没有外婆了。 是啊， 以后没有人举着笤帚， 满镇子追他。 没有人一把掀开被子， 拖他去吃早饭。 没有人叼着烟， 拍他的后脑勺。 没有人擦着汗， 在云边一家小卖部搬着箱子， 等自己的外孙回家， 一等就是一年。
眼泪终于滚出眼眶， 努力压了好几天的悲伤， 轰然破开心脏， 奔流
在血液， 他嘶哑地喊： “王莺莺， 你不够意思！ 王莺莺， 你小气鬼！ 王
莺莺， 你说走就走， 你不够意思！ ”
刘十三轻声问： “你是不是不能出医院？ ”
程霜点头： “那当然， 天天得去。 这辈子我就出来过三次， 一次四
年级， 一次二十岁， 还有一次， 就是这趟啦。 真好呀， 每次都能找到
你
她哭着说： “你又懒， 又傻， 脾气怪， 说话难听， 心肠软， 腿短，
没魄力， 也就作文写得好点， 土了巴叽， 他妈的， 我怎么会喜欢你， 可
我就是喜欢你……
小妹不再打听， 旅行的文艺青年很多， 刘十三最不文艺， 居然卖保
险。
“刘十三， 刘十三， 活着就不
能算失败。 刘十三， 刘十三， 你不会就这么完蛋……”